【社論】中區「藍起而落、綠上而興」的奇異輪迴

12月3日一場野火將繼光商圈老字號一福堂餅店燒光,商圈元氣受挫,中區再生話題也再度搬上檯面。市議員藉機要市長盧秀燕表態,不是中區選出(東區)的元老議員何敏誠建議市府積極介入翻轉中區。盧秀燕四兩撥千斤說非不為,而是中區老宅人多手雜,難以整合,然後一表三千里,說打通大智路串聯東區與中區,刺激地方發展,還說耶誕節在綠、柳川點燈,談中區再生簡直扯到南天門。

 這非關態度,而是地方首長政策規劃的輕重緩急考量而已。台中歷任市長只張溫鷹及林佳龍重視中區再生,張溫鷹因出身中區而且政治生涯發跡於彼,她在1997年選上市長,正值中區急速沒落,原因90年代中市政客大炒重劃區地皮,財經重心轉移,中區生機靠市政中心猶在而苟延殘喘。張溫鷹因地緣感情訂定中區再生計畫,包括開通建國南北路與興建福音街停車場,柳綠川違建的拆除,還請來土木工程出身的張景森當副市長,初出茅廬的張景森對柳綠川的景觀規劃頗有創意,如今水道美景都出自他的發想,至20年後才有林佳龍10年磨劍重現柳川河岸風華、打造台中水岸花都,連盧秀燕都拿來說嘴津津樂道。

 張溫鷹的中區再生在連任失敗後戛然而止。後繼的胡志強好大喜功,除了隔代繼承老K愛炒地皮習性外,也大打國際觀,搞國家歌劇院、爭取古根漢博物館來台中設館等大手筆規劃都在重劃區,張溫鷹進行不到一半的中區商圈規劃悉數丟到垃圾桶,中區成為上帝棄土(God forsaken land),中區市民也成為棄子遺民,終老胡13年任內,中區生機奄奄一息。

 林佳龍是歷任市長對中區再生最投入心力的一位。他打出「舊城新生」口號,強調找回台中市昔日繁榮及市民光榮感,先後完成42年歷史的千越綠川大樓都更、原遠東百貨大樓及綜合大樓都市更新、金園大樓等更新計畫。2018年11月20日,繼光商圈及綠川附近的民昇大樓成立都市更新會,由副市長林陵三揭牌並頒發立案證書。林佳龍當時正作大選最後衝刺,四天後他高票落選,中區「舊城新生」因此畫下句點;民昇大樓更新會也成為中區都更的絕響。

 中區的浮沉顯現政黨輪替的弔詭。藍起中區落,綠上中區興,奇異的歷史宿命或許跟中區之為「民主聖地」有關,昔年黨外勢力剛起(上世紀80年代),許多反黨國專制的抗爭造勢活動都在中山公園周遭舉辦,美麗島事件爆發,國民黨通緝的頭號政治要犯施明德據說也在成功路張溫鷹診所整容。這些歷史淵源,因此跟中區興衰巧合連結。

 但中區再生最大障礙還在政商的現實因素。台中因鐵道發展而興起,但高速公路取代鐵路交通後,政商重心也西移,重劃區固然是利益炒作,卻也是都市發展變化的必然。林佳龍能放手中區都更,有客觀條件鐵路高架化的支撐,沒落的台鐵車站也改建面貌一新,帶動新世紀的鐵道文化及商機。張景森昔年規劃的柳、綠川整治也臻成熟;中區前景一片看好。

 但2016年後兩岸關係變壞,觀光產業大受影響,原本一片欣欣向榮的中區商旅業哀鴻遍野,今年疫情更讓慘境雪上加霜。中區繼光商圈成為「新南向」的示範區,靠的是東南亞移工的消費,也因此繼光商圈的榮景以台灣大道為分水嶺,以北連接一中商圈生意盎然,以南至民權路稀疏寥落。3日遭火燒的一福堂原本是一亮點,如今只剩頹垣殘壁,更凸顯商圈的沒落,或許也讓中區民眾心生「佳龍今安在?」之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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